水到哪里,家园就到哪里,财富就到哪里,人的幸福就到哪里。
宜城的西面是西氿和团氿,东面是东氿,有六条河穿城而过,连接这三氿。宜兴城就犹如一张荷叶,漂浮在三氿之间。流经宜兴城的六条河,形成的时间有早有晚,历史有长有短,但都有各自的故事。透过这一个个故事,便会了解宜兴的昨天和今天,知晓世事的沧桑变化。它们,承载了一个古老的城市,编织出悠久而精彩的文化历史,给这里的人民带来福祉。
蛟桥河
蛟桥河原名荆溪河。
荆溪河是贯穿宜兴城区的主干河道,自西向东的洪水走廊。荆溪河滋养着宜兴人民,是名副其实的母亲河。据史料考证,两千多年前,荆溪河宜兴城区段有两百多米宽,水势浩大,水流湍急。
一条大河横亘在宜兴城区中间,把宜兴城截成两半,隔断了南北人车往来。为了方便交通,汉献帝兴平二年(公元195),在县令袁圯的主持下,荆溪河上架起一座沟通南北的木桥。由于河面开阔,建造者在河中每隔五丈筑一个桥墩,桥身架在13个桥墩上。一座两百多米长的木桥卧躺在深广浩瀚的荆溪河上,颇有气势。人们把这座桥称为长桥,荆溪河改称为长桥河。
西晋时期,有蛟龙在长桥河里兴风作浪,危害两岸百姓。阳羡第一人物周处纵身跃入长桥河中,奋力斩杀蛟龙,成就了他除三害的千古佳话。于是,百姓改称长桥为蛟桥,改称长桥河为蛟桥河。
自此以后,不管河道发生怎样的变化,河上的桥梁发生怎样的变化,河两岸的世事发生怎样的变化,蛟桥、蛟桥河始终是最为百姓接受、流传最为广泛长久的称谓。即使后来蛟桥被拆除了,蛟桥河这一名字依然不变。
时光流逝,河道渐淤,河岸靠拢。到北宋元丰年间(公元1081),河的宽度缩短了近一半。木桥改建成石桥,长度也缩短了近一半。到乾隆十一年(公元1746),重修长桥,虽然桥身高大魁梧,环形桥洞若长虹高悬,但桥的长度又缩短了近一半,因为河面也缩短了近一半。至今,蛟桥河只有十多米宽了,近似于一条排水沟。
宜兴的古代文明不少都与这条河有关。
且不说大文豪苏东坡两次为蛟桥题写桥名,也不说桥南堍立过明代内阁首辅徐溥的牌坊,更不说光绪年间兵部侍郎、山东巡抚兼总督、邑人任道镕书写的两对楹联,只说说坐落在蛟桥河西东两端的两座宗庙。
蛟桥河入西城口,曾有一座为东汉末年宜兴县令袁圯而建的祠庙。为他建庙,不仅因为他是在这条河上建桥的发起者、推动者,更因他那颗赤诚的为民之心。一年夏天,宜兴久旱不雨,田地龟裂,庄稼枯死。袁圯爬到南山顶上,赤裸上身,烧香点烛,焚化祈文,求苍天为百姓降雨。一连数日,长跪不起,任烈日烤晒,最后死在炎炎烈日之下。袁圯对百姓怀揣拳拳之心,百姓对袁圯报以眷眷之情。人们自发捐款,用铜棺厚葬袁圯于南山,改山名为铜官山,并在西城脚下长桥河边建一座宗庙,让后人祭祀这位可敬的好官。
蛟桥河出东城门处,也有一座宗庙,名曰周王庙。这是晋建武元年(公元304),朝廷为周处建造的专祠。周处不仅有除三害的壮举,而且为保边疆,奋勇杀敌,血溅沙场,马革裹尸,功业可谓光耀日月。朝廷追赐周处平西将军谥号,建宗庙并厚葬这位传奇英雄。
此后,蛟桥河虽然发生巨变,河上的桥也几经更迭,但蛟桥河两岸的人民一刻也不会忘记那些与蛟桥河有关的先贤烈士。
进入新世纪,蛟桥按原样在团氿边重建,作为团氿风光带的一个景点,给后人留下一点老宜兴的记忆。曾被周处和蛟龙的血染红的河水变成了一泓潺潺清流,河两岸的民房改造成了步行商业街,古老的蛟桥河两岸焕然一新。
太滆河
太滆河原名城北河。太滆河和南虹河原来都是护城河,一条在北,一条在南。因为荆溪河变窄,汛期难以快速泄洪,所以必须疏浚其他河道。新中国成立后,首先疏浚拓宽的就是城北河。
上世纪50年代初,政府一声令下,全县农民积极响应,打起铺盖,扛着工具,背着烧饭的大锅,举着红旗,会聚到宜兴城。劳动大军被分配到城内居民家中。至今我还清楚记得,家家户户狭小的空间里住满了农民。他们白天上工地劳动,晚上在居民家里打地铺睡觉,吃饭就在工地上。
开河大军先在城北河东西两端筑起堤坝。那时没有机动抽水设备,两边架起十多辆水车,夜以继日,用双脚把城北河里的水抽干。等河水一干,千军万马涌上工地,不畏天寒地冻,用锹挖泥,用肩挑土。岸上岸下,人山人海,红旗招展,劳动场面可谓热火朝天。不到半个月,狭窄的城北河变成了一条底宽15米的主干河道。堤坝一开,西氿、团氿里的水,通过福德桥、太滆桥、东虹桥,流向东氿。
城北河拓浚工程揭开了建设新宜兴的序幕。为纪念在人民解放事业中浴血奋战的太滆游击队,时任宜兴县县长的胡求真提议把城北河更名为太滆河。
不久,轮船码头从东仓桥外的水浮地迁至太滆河西南岸。从此,太滆河不仅是泄洪通道,而且成为水运航道。河面汽笛声声,舟楫穿梭;码头港区吊车升降,号子起落;两岸人流匆匆,摩肩接踵。太滆河边的轮船码头,让城北地区成为宜兴城最热闹的地段。
太滆河不仅激活了城内,而且带动了城外。太滆河以北本是荒郊野外,自从太滆河成了宜兴通往外界的主航道,人民路通过太滆桥延伸到城外,城区变大了,也变美了。河两岸驳起了石浜岸,太滆河边那条狭窄的泥泞小路,变成了水泥大道,路边盖起了当年少见的新楼房,还栽满了绿树花卉。那条崭新的道路就是太滆路。
到了上世纪末,水运被陆运取代,轮船码头在太滆河西南岸销声匿迹,高大的商业大厦和居民住宅楼矗立在轮船码头的旧址上。太滆河两岸成为宜兴老城区最先改造的区域。
南虹河
南门的护城河原来有两条。内护城河叫板桥河,外护城河叫南仓河。板桥河狭小,河宽不到10米,南仓河则比板桥河宽一倍。
1966年底,县里再次发动民工进城兴修水利。先是拆了板桥,填没了板桥河,再是拆了南仓桥,拓宽南仓河,把两条河变成一条河。不到一个月时间,一条底宽20米的大河出现在宜兴城南。上游的水流经宜兴城畅通多了。
两年后,一座拱形水泥桥飞跨在拓宽了的南仓河上,取代了原来那座摇摇晃晃的木桥。因为新砌的一跨拱桥形似彩虹,所以人们不再叫南仓桥了,而是称之为南虹桥。这条河也由此改叫南虹河。
南虹河的下游是大溪河。明代内阁首辅“四朝元老”徐溥告老还乡后,宅第就建在南虹河北岸。他购置的田地分布在南虹河和大溪河两岸。回到家乡后,徐溥捐出自己所有的土地作义田,在南虹河一带建义庄、义仓,办义学。徐阁老为官时恪守一个“廉”字,退休后秉持一个“义”字。他倾心倾力倾财帮助穷人,让他们有饭吃、有书读。为了方便百姓进城,他还购置了渡船,雇用船工,为过河者免费摆渡。缓缓流淌的南虹河水似乎在向人们娓娓述说当年徐阁老的感人故事。
进入新世纪,南虹河不再是城乡接合部的护城河,一跃成为市中心的景观河。为了美化城市、造福市民,建设者再一次拓浚南虹河,把这条长达两公里的河道精心打造成城市风光带。绿树、鲜花、广场、古城墙、古城楼、小山、长廊、凉亭、假山、石雕……南虹河两岸美若仙境,一到夜间,灯光璀璨,飘红闪绿。人们在南虹河两岸休闲、健身、娱乐、赏景,享受改革开放带来的幸福。
更为注目的是,徐阁老当年的义渡口竖起了金灿灿的义渡遗址碑,与修葺一新的徐溥宅第阁老厅隔河相对。后人为祭祀徐溥所建的徐大宗祠,也以崭新面目亮相于南虹河和大溪河交汇处。宗祠对面,重竖了明弘治十年(公元1497)朝廷为旌表徐溥而敕建的牌坊,“四朝元老”四个金光大字是宜兴人的荣耀,时代也依然需要他身上的“廉”与“义”。
城南河
当年,城南河(原名深溪河,又叫升溪河),水面最宽,水流最急,是西氿、团氿和东氿之间最大的洪水走廊。河上横跨着一座高大魁梧的石拱桥,桥下有一条一华里长的河堤。此河此桥此堤,是岳飞当年在宜兴抗金的一处重要遗迹。每到此处,都会觉得这里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,洋溢着一股英雄气。
南宋建炎四年(公元1130),宜兴被金兵围困,抗金名将岳飞从常州急赴宜兴解围。乡人闻讯,连夜在深溪河上筑起了一条河堤,并用青石铺面,迎接岳家军的到来。岳家军在宜兴与金军大战一百回合,大获全胜,沿着河堤来到深溪桥,桥上升起了猎猎军旗。百姓为纪念岳飞,将深溪桥改称为升旗桥,深溪河改称为升旗河,河堤命名为岳堤,还在桥北端建起一座六角凉亭,称作岳亭。
由于升旗河宽,升旗桥洞窄,所以水流至桥洞,形成了上下两米多的水位差,水急浪涌,奔腾澎湃,泄水不畅。1976年,为兴修水利,拆除升旗桥,改建成混凝土平板桥,同时,掘开岳堤,拓宽河面。
深溪河北岸有座名为溪隐园的私家花园,是当年宜兴最大的园林。它地处郊外,远离闹市,幽静雅致。新中国成立后改为外宾招待所,后又成为宜兴第一家星级宾馆。上世纪末,为了让人民路贯通南北,一座宏伟的岳堤大桥从静寂了七十多年的溪隐园中穿越而过。从此溪隐园四周变成了闹市区,深溪河两岸变成了没有围墙的大园林。
如今,城南河两岸,或大树参天,或曲径通幽,或花团锦簇,或围廊凉亭,或雕塑碑刻,或广场绿地……偌大的城市公园,靓丽的风光带,成了百姓休闲、娱乐、健身的好去处。
虽然深溪河已改名,但是依然离不开岳飞的故事。岳堤大桥西北堍,竖起了岳飞和战马的雕塑。岳飞那孔勇英武的形象,战马那长鬃飞扬的气宇,让人永远记住发生在这里的抗金故事,永远记住岳飞这位民族英雄。
宜北河和芜申运河
为了便于客水过境,在拓宽深溪河后不久,城北又新开掘了一条两百多米宽的宜北河,成为宜兴城区又一条泄洪道和航船道。
宜北河通航不久,正遇改革开放。没多久,宜北河两岸便挤满了工厂、仓库、码头和住宅房。城市也跟着新开的河道一起,向北扩展。
进入新世纪,交通部为减轻长江航运的压力,开挖芜申运河。运河经过宜兴,进入太湖。
现在开河,再不需要像过去那样,手挖肩挑,人山人海,而是全机械化作业。很快,芜申运河就出现在宜北河以北,成为流经宜兴的第六条河,也是最大的一条河。此后,为了环保和民生,其他五条河不再通航,往来舟楫都从芜申运河绕道通行。
时隔不久,宜北河两岸的工厂、仓库、码头和低矮民居,被崭新的现代化住宅高楼、恢弘的城市广场和美丽大气的城市公园取代。芜申运河以北的一马平川上出现了一个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。不少国内外知名企业、高科技企业在那里落户,创造着宜兴的新故事,孕育着宜兴的新希望。
南虹河穿城而过
本版摄影:骆建明 李玉龙 (部分图片为资料图片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