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 蒋培新

　　当过兵的人都知道出公差是什么意思，说直白点，就是派你去干活。我曾经在部队服役十几年，经历过无数次出公差，尤其是在担任副连长期间，经常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向班里、排里派公差。

　　出公差中，最难得的事是出远门采购物品，比如，有人到大城市去买那些紧俏的商品。我们连里有从事有线电、无线电维修的技工和技师，他们经过连首长批准，会到济南、上海出公差购买电器元件，运气好的话还能够顺道回家一趟，真是乐事一桩。

　　最使战士们乐意的公差就是到炊事班帮厨，帮厨也是部队实行“生活民主”的措施之一。一般情况下，人员都是班长指派；但是遇到星期天，一些战士会自愿去帮厨。帮厨就是协助炊事员做点拣菜、洗菜、淘米一类的辅助活。如果轮到连队安排吃肉，那就幸福了。

　　我刚到部队那会儿，每天的伙食费是4角2分，所以在生活上很艰苦。炊事员的肉片切得很薄，量也少，而且是和他自己种的大白菜一起炒，肥肉跟菜梗难以分清；炊事员打菜的勺子一抖，往往掉下的是肉片，盛在碗里的多是蔬菜。相对来说，帮厨的人可以多吃到一点肉，觉得很开心。

　　有一年我们通信连包饺子，因为是星期天，去帮厨的人很多。有一位战士闹着玩，把一个辣椒包进饺子里了，结果吃的时候，居然还是他自己吃到了这个包有辣椒的饺子。看到这个情景，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。

　　出公差其实苦差更多。比如炊事班的煤炭快烧完了，连队没有汽车，就只能组织战士出公差，用地板车去拉煤。煤场距离连队有数里地，拉煤回来时要经过一个山坡，前面的人拉，后面的人推，旁边的人紧紧扶住车帮。假如碰到一块石头，地板车就会往一边侧过去，往往使煤块掉下来，于是，几个人必须咬紧牙关把车扶稳。煤到了连队伙房后，大家还要帮着卸下来，干完活，头发里、脸上都是黑乎乎的。

　　部队里，几乎每个连队都要养猪种菜，而且是作为改善伙食的重要途径，因此，每个连队都会安排一个人专门养猪。我们连的饲养员是个老兵，山东人。我当排长期间，一位战士因为背密语太吃力，想打退堂鼓。有一天，轮到他出公差去喂猪，他觉得喂猪这种体力劳动比背密语这种脑力劳动轻松，打算改行。当他找到我说出这个意图时，我就与他认真地进行了一次谈心，讲清部队里一切要服从命令的纪律，讲了一些利弊关系，结果，他打消了这个想法。后来，经过刻苦训练，他不仅成为技术能手，还当上了班长。他晚年还常常提及这件事，感谢我对他的教育引导。

　　我们连曾经安排一名战士去种蔬菜、花生、玉米、地瓜等，由于工作量很大，这名战士只能从事一些浇水、施肥的日常管理，遇到翻土、播种、收获等需要增加劳动力的时候，就要连里派公差去支援。我们连队的生产基地离营房比较远，去干活得起早带晚，中午饭或自带或送。遇到这样的公差，战士们也争先恐后，乐此不疲 。

　　军营是一个大熔炉。虽然出公差不是当兵的全部，但它像一把火，能助燃。你把自己当作一块铁投入，就能变成一块钢出来。雷锋是出公差的典范。王杰也是因出公差辅导民兵训练时发生意外，舍生忘死牺牲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