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出了世第一次画眉毛、涂口红，你爸第一次戴红领带……老爷子，婚纱照也蛮年轻的。”最近，七十岁的母亲一有空，便捧着她和我父亲刚拍的婚纱照横看竖看，嘴里总跟我们唠叨这几句话。

　　之前，父母结婚四十多年，别说拍婚纱照，连张结婚照也没有。母亲说，他们那个年代的人都这样的，不拍照不也一样过日子吗？

　　二十年前，母亲的老姐妹告诉她，某机构每年都会搞公益活动，免费帮老年人拍婚纱照。当然，照片装帧可就不是免费的了。于是，找机会拍婚纱照成了她说不出口的心愿。

　　那次，老妈的老姐妹打电话让乡下的老伴进城，两人一起去拍照。母亲也试着给父亲打了电话，父亲一口拒绝。母亲对老姐妹满满的羡慕。

　　我和妹妹知道母亲的心思，可这事儿需要犟脾气的父亲密切配合。就这样，这件事就搁了下来。

　　今年8月份的一天，妹妹告诉我，老家村上的志愿者准备给全村老年夫妇免费拍摄婚纱照。我一听，机会来得正好。关键还有绝好的借口，老家即将拆迁，老两口拍个照留个念想。可母亲担心刚出院的父亲不同意，身体也不允许。

　　那天，是父亲刚出院的第二天，我赔着万分的小心，问他是否愿意去拍免费的婚纱照。父亲竟然一反常态，答应了。

　　原来，父亲上个月半夜突发急病，幸好母亲及时发觉送医院抢救。父亲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回来后，像换了个人似的，冷不丁冒出一句话：“要珍惜生命，要多陪陪你们老娘。”我们以为他发发感慨的，没想到父亲还真言行一致。

　　父母约好拍婚纱照那天，我与妹妹专程请假，陪父母回老家。只见父母在志愿者帮助下一身盛装，穿上白色婚纱的母亲还化了妆。志愿者一会儿要父亲的手搭在母亲肩膀上，一会儿要两人面对面深情对视，让两位老人很是羞涩，扭扭捏捏，我们则不停地夸他们男俊女美，天生一对！

　　（杜 若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