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火的年 2024年02月07日  

  在老家过年,按风俗是中午吃团年饭,且越早越好。往往上午9点不到,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便打破了村庄的宁静。愈近中午,鞭炮声愈烈。啪啪啪!哄哄哄!赶趟儿似的,你追我赶,年的味道于是浓起来。

  午饭后,大雾散尽,阳光探下身子,将温暖倾心相赠。我们坐在院子里,鞭炮的碎屑铺了一地,花灯悬垂于树干树枝,高高低低,红红艳艳,喜庆的气息溢满了农家小院。

  大寒前脚刚走,寒气滞留盘桓。加上小院位于村子里的最高处,一览无余之际,风也无孔不入,在手上脸上脖子上咻咻地喷着冷气。“好冷!”先生搓手缩脖,四下环顾,一番逡巡,见院边树下一弃之不用的大铁锅,还有一个旧盆,时间已经啃掉了它的底,惟余四周一个圈。立马拖过来,将铁锅置于铝皮圈上,稳稳当当,妥妥帖帖,还有缝隙可以通风透气。这样,一个简易的特大火炉几乎秒成。看看檐下,那里成堆的劈柴早已干透,他抱来大块木柴,小把柏枝。哧!火吐出柔软的长舌,拥吻舔舐,融融暖意弥漫开来。“快来啊,烤火哦!”一声吆喝,大家纷纷来到院子里,围炉而站。

  “嗨!舞跳起来呀!这么大一盆火,别浪费了,来来来,篝火舞跳起来。”女儿提议。“哎呀!我不会跳呀!”姐姐笑。“我也不会。”大哥说。“嘿嘿,这个没跳过。”侄子说。“简单得很!我们把手牵起来,围个圈圈,大家跟着节奏走就行啦!”女儿说。不约而同的,手牵起来了,圈子扯起来了。“都来都来!”女儿说,“人越多越好!”哥哥姐姐,弟弟妹妹,侄子们都加进来了。“新年到啊,好运来。全家平安健康,自在安泰……”音乐响起来,节奏喊起来:“一、二、三,起!”踩着点子的,没踩着点子的,自在的,别扭的,左左右右,前前后后,踢踢踏踏,嘻嘻哈哈。阳光在院子里欢笑,火焰在铁锅里欢笑,我们在阳光和火光里欢笑。

  “蒋婆婆,优幺幺,新年快乐呀!哇!红红火火过新年!”“哈哈!你们这里好热火!好热闹!”邻居们三三两两走过来。“快来烤火。”妈妈迎出去,侄子转身掇出几条凳子,弟弟去了屋里,端来一大盘花生瓜子糖。大家围火而坐,瓜子嗑起来,农门阵摆起来,天南地北,家长里短。旧年在回顾中一点点流逝,木柴在火焰中一点点变白变软,仿佛时间的灰烬。

  年的核心是聚,是团圆。于父母而言,儿女归家,儿孙绕膝,才是年的终极意义。对我们来说,父母在,年就在,在老家,在一餐一饭,在一语一言,在旺旺的年火里把酒话桑麻,在殷殷的祝福中整装再出发。

  天黑了,鞭炮声又密集起来。嘭!嘭嘭!腾空而起的烟花,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星河,璀璨而喜庆。大人小孩齐齐聚在院子里,举目夜空,祝福与愿望如花一样绽放。

  接下来,看春晚,嗑瓜子,发红包,抢红包,家人围坐,灯火可亲,烧尽的木柴唯余炭火的暖与木柴的香。(王 优)